第(3/3)页 陈平安抬眼看了一眼夫人,对其心思了然,一抹苦涩从眼睛中闪过,开口道。 “你是不是还想问,我是不是故意看着顾璨重伤的?” 妇人闻言,垂目盯着地面,视线游离,没有回答陈平安的问题。 陈平安见此,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的变化,好似并不觉得失望,只是自问自答道。 “婶婶,我不会那样做的,我能力有限,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!” 顾璨娘亲叹了口气,抬头看向了陈平安,眼中泪光闪闪,点头说道。 “我信你,陈平安。” 这一刻陈平安有些伤心,人心易变,经不起时光岁月,世事人情,也许他想得越深,就越无话可说了。他上半身笔直的坐在椅子上,闭上了眼睛,感到有些累了。 一刻钟后,陈平安起身而立,向外走去,脚步沉重,背影沉默。 妇人有些紧张,顾璨此时重伤不起,若是没有陈平安坐镇,出现意外怎么办,她现在只能依靠陈平安,连忙开口问道。 “陈平安,你去哪里?” “我只要在青峡岛上,在哪儿都一样,婶婶放心好了。” 陈平安脚步一顿,没有回头,声音沙哑的回了一句。他一走出春庭府,就立即一手捂住心口,一手捂住嘴,强提一口气,让自己的身躯挺拔着,缓缓走向了那间山门口的小屋。 陈平安回了自己的房间,点燃了桌上那一盏油灯,灯火昏暗,他坐在背对窗户的长凳上,颤颤巍巍,取出杨家药铺买来的药膏,强行咽下,落寞孤寂。 想得家中夜深坐,还应说着远行人。似乎便有了希望,可到头来,还是会失望的。 此时陈平安的陈平安身体已经没有知觉,体内经络气府没有一处不痛的,他好似浑然不觉,只是怔怔看着那朵摇曳的灯火,斑驳的光影交错,灯花渐瘦天将明。 陈平安死寂如枯井的眼眸微微转动,看向了天边的那一抹曦光,觉得如此刺眼,天亮了! 大寒时节,湖水苍茫,寒气砭骨。顾璨昏迷了三天三夜,陈平安每天都会在顾璨的床榻旁坐一段时间,然后就回山门口屋子外晒太阳。 这一日,顾璨眼睑微微颤抖,勉强睁开了一条缝隙,刺眼的光芒让他变得更加清醒了,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床榻前的陈平安,咧嘴一笑,再次昏睡了过去,呼吸沉稳有力了许多,好似放下了所有的负担。 陈平安见此也放心了许多,起身再次离开了春庭府,回到山门前的小屋,晒起了太阳。 顾璨娘亲泫然欲泣,伸手握住了顾璨有些温热的手,难掩喜悦。她看着离去的陈平安背影,神色复杂,最后只是轻轻叹息一声,不曾开口喊住对方。 顾璨娘亲犹豫了一下,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,这个独自将顾璨拉扯大的女人,有着无数的苦难磨砺出的韧性和精明,让府上的管家前去请刘志茂,有事相商。 “夫人,找我谈什么?” 刘志茂很快就来到了春庭府,接过府上管事小心翼翼递过来的一杯热茶,轻轻摇晃杯盖,笑着问道。 “我想向真君确定一件事,陈平安这次来青峡岛究竟有什么目的?他是不是想要从顾璨手中夺回那条小泥鳅?还有小泥鳅说陈平安交给你一块玉牌,那东西究竟有什么来头?” 顾璨娘亲已经不是那个沾着满身乡野土味的村妇了,而是蜕变成了现在的青峡岛春庭府女主人,一身的气派雍容,比石毫国的诰命夫人还要贵气,如今只是表面上依旧和气,但骨子里却透出来一种颐气指使。 刘志茂将杯盖轻轻放在一旁,杯中香雾袅袅,闻言笑了笑。 “我还以为夫人是想兴师问罪,问我这个师父的为何没有出面保护自己的弟子呢?” 顾璨娘亲摇了摇头,眼中闪过精明之色,十分坚定的说道。 “相信真君也有难言之隐,我绝不会介意此事的,我保证会璨儿也不会心生芥蒂的,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四周环伺的豺狼虎豹?” 刘志茂会心一笑,他明白妇人口中所说的豺狼虎豹可不仅仅是书简湖的修士,还有那位出手相救的陈平安。 “那块玉牌的来礼甚大,我不方便言明。至于陈平安来书简湖的目的,我也看不明白,尤其是他做了青峡岛的账房先生后,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。不过你放心,我认为陈平安对顾璨没有任何的恶意和坏心思!” 说来也可笑,妇人并不相信陈平安,觉得他来书简湖是有所图谋,目的不纯;反而是刘志茂这个外人更相信陈平安无所求,不会对顾璨不利。 顾璨娘亲眉头微皱,对刘志茂的话并不认同,反而认为刘志茂想的太简单了。 “陈平安心情如何,妇人应该比我更清楚。他念旧情,对顾璨全心全意的好,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顾璨!” “陈平安现在应该是投入了儒家的门庭,喜欢讲道理,虽然打了顾璨几个耳光,但这也是在意顾璨,念着顾璨好,才会如此做,要是换了旁人,只会欢天喜地,哪管是非对错!” 刘志茂不愧是从书简湖杀出来的枭雄,智慧非凡,心机过人,将陈平安的性情心思了解了个七七八八,远不是顾璨娘亲可比的。